这时候,我发现,滇西北的群山与河流,被神灵们呵护着,也被鬼魂纠缠着,某个人病得不轻了,正躺在床上,等待着一个时刻的到来
整个低矮的房子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
纸钱燃起来的时候,焚烧黄纸的气味覆盖了草药的气味,一场战争早已在村里人的内心深处,厮杀
铎、磬、锣,还有木鱼的声音,把一个小小的村庄搅得周天寒彻
器具互相碰撞着,发出清脆的声音,孩子在渴睡里醒来,大声地哭泣
一个人躺在床上,病得不轻
也许,他正在想着如何面对一个未知的来世
我在距离村庄不远的地方,在一座小楼的二层,静静地听着村庄里发生的事件
我的目光透窗帘的缝隙,远远地看出去,高高的山顶上,密密麻麻的寒星闪着光,模糊的山脊被夜色隐藏了森林和断崖、飞鸟和蛇
“严重事件是超越时间范畴的,可能因为过去和将来的联系给砍断了,也可能因为组成事件的各个部分之间似乎没有关联
”(博尔赫斯:《埃玛·宗兹》病痛一波一波地围过来,在黑夜里舞蹈着的通神者,手里拿着陈旧的法器,挥动着,跳跃着,嘴里念念有词
鬼魂在烟雾里隐藏着,夜色隐藏了烟雾
谁也看不清,生命在源头究竟在哪里
47、二十六、今天的你笑脸好刺眼,只不过已不再属於我了
在河西走廊以南,是长达1000多公里祁连山地,大部分海拔在3500米以上,终年积雪,冰川逶迤,是河西走廊的天然固体水库,这里植被垂直分布明显,荒漠、草场、森林、冰雪,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立体画面
都说水滴石穿,坚持不懈,贵在维持,但很多人也败在维持,囊括我
在某些能公布情绪语录的平台上见过有的人吐槽本人的处事与生存,也见过有的人懊悔方才停止的喜好,固然也见过有的人正兴高采烈的投入于刚确定的工作中
罗冬生,主要唱旦,故他说话带女腔,走路踩云步,爱摇一把旧蒲扇,一招一式、一举一动仿若天生女儿身、时时在舞台
他虽年近古稀,仍吐字清晰音韵甜美身段苗条
他十二三岁便拜师学艺
没想这样一个梨园子弟竟是科班出身,大学专业是机械
他开过车、当过会计、做过领导,最为拿手的还是唱戏
为了不影响工作,他节假日跑外县演出,直至退休才在本地露脸
他爱指出周彻山们的毛病,又怕他们偷学手艺:“我教一个徒弟要收四百八十块钱的拜师金,外加送年送节
”“他们哪懂噢!唱的都是我在广场教徒弟时偷学的
”话虽如此,他仍遏制不住在广场无偿教唱
他最为得意的是家里“蓄了箱”,即服装道具
我们去他家,他炫耀地取出蟒袍、霞披、假发、头盔、簪子等,细细抖动:“这可是真正的苏杭绸啊!”把来客装扮妥当,看着“戏中人”,他立马进入角色唱将起来,只听他扮演《毛洪记》中的张玉英,情真意切地唱道:“我不要肖家高楼大厦,只要我哥哥破窑来住;我不要去肖家盖锦被,只愿去毛家盖蓑衣;我不要去肖家享荣华,只愿跟毛洪做叫化;我不要去肖家吃参汤,只愿去毛家喝饮浆;我不愿去肖家穿金戴银,只愿去毛家系秆绳……”我们正听得兴起,他又停下,“你们唱的都是清洁本,只有我有原本,原本里有精华啊!这一段,你们没听过”,他颇为卖弄地唱来,“妹妹做一个千年压死鬼,万人提不动
只要我同年哥哥在桥头连喊三声同年妹妹张玉英,左手提来没四两,右手提来没半斤……”见我们羡慕地欣赏他,他取出一个古藤箱:“这可是千年古迹万年牢!这箱里的饰纸花纹都不知是哪个年代的
前不久,有省市记者到采访,我都没给他们看
”他极其大方地取出藤箱里的宝贝,有清朝康熙年间的戏本,有他师爷师父的手抄戏本——《种麦》、《蔡鸣凤辞店》、《攀弓带》等,他拿在手上翻,让我们快速扫一眼又急急藏起,仿佛多瞧一眼就会少了似的,“再出多少钱我都不卖
我要传给徒弟!”